【隼黑】银龙与黑鸢（五）
（到了隼白专场的时候了）
6.
“世界是神的棋盘，其上只有胜利，没有正义。”
“当善恶难辨的神明降下预言，为你指明道路。”
“当本无信仰的你顺着命运最终来到神的王座下，你会选择朝圣，还是弑神？”
还很年幼的银龙抬了抬胸脯，意气风发地对抛给他问题的占卜师说道，如果真有这样的一天，我会将神从王座上拉下来。
他若觉得跟随命运的引导很有趣，那就让他亲自体验一番。
宽大的袍子之下，银龙看不清占卜师的面容，只听见他在低声温柔地笑。
“像月亮一样散发着独特光芒的你，说不定真的能吸引神明为你坠落呢。”
银龙在一声炸雷中惊醒。他有些吃力地站起身，望向山洞外如织的雨幕。
身上的伤还在作痛，银龙稍微伸展了下翅膀，就疼得低喘一声。
银龙从未像那天一样狼狈过。短短十几秒间他仿佛忘却了疼痛，将人类如筛子般密集的火焰和剑矛甩在身后，在人类的惊呼声和狂猎的风声中凭着仅存的力量极速飞行，最后因体力不支摔在一个山洞前。
之后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挪进山洞，在自愈的过程中直接昏睡了过去。
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？现在是在哪里？银龙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，默默想着。
还有小黑现在……银龙的前爪猛地镶进了土层。他头上的那只独角正随着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。
那刻时间仿佛冻结，他站在他的面前，举起他赠予的宝剑，用他教授的剑法，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心脏刺去。
刹那间银龙一跃飞空，剑尖在腿部留下一条血红的伤口。
那双比宝石还有绚丽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，变得像浮冰一样冷硬。
脑海里的画面落入了巫师的魔药锅，被不停地搅拌融合，炸出浑浊的泡泡，生成繁杂的情绪。在重伤离家和遭遇背叛的愤怒不解之下，还有什么在心底隐隐作痛。
啧，银龙逼着自己冷静，不要让这些情绪控制理智。
银龙尝试着自愈。银色的光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。焦黑碎裂的龙鳞渐渐地一片片剥落，身上又缓慢地冒出新的银白鳞片。银龙忍耐住这不亚于烈火灼烧般的换鳞之苦，四爪紧紧地嵌入地面。
自己可从来没有招惹过人类！疼痛将新一轮的愤怒和怨恨推上高峰。银龙的眼中弥漫着杀意，那是比地狱血海还要浓厚的深仇般的红。
滚烫的脖颈传来一阵冰凉。那条白晶项链还被他戴着，冷冰冰的不知是在安慰还是旁观。
以龙的形态不好将它取下来。银龙暂借着这一点点的凉意逐渐地平复心绪。
人类的本质果真都充满了欺骗和贪婪。你们对我做的一切，我必加倍奉还……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。
治疗好身上大部分的伤，银龙稍作休息，将报仇一事暂且搁置一旁，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。
他这次运气不错，山洞还算温暖干燥，也没有其他魔物活动的痕迹。
在元气恢复之前，他只能暂时把这里作为休憩点。银龙想到这里，低头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独角。
因为一只龙角被砍，他现在损失了不少力量。而且龙角已经无法重新长出，所以想在短时间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的。
可恶……想到陪伴了自己数百年的，自己无比珍爱的龙角被夺走，屈辱和怒意就再次席卷而来。银龙低声咆哮，龙吟在山洞内迂回碰撞，震荡成悲愤的多重奏。
再次平静下来，银龙决定等雨停后先去弄清周边情况，调查完后就回城堡看一看。
虽然城堡很有可能被人类洗劫一空，但那里还是存留着只有银龙才能开启的秘密空间，那里存放着他这辈子的珍宝。
西部大陆地区伊瑞克，与提亚马特山间隔数个城邦，三面临海，气候温和多雨……走去最近的城镇大概需要两个钟头，主要发展商业和艺术……银龙站在海边悬崖处将这片山区森林俯视了一番。环境不错，视野也很开阔。银龙转头望向远处的海面，眯了眯眼想到，很适合晴夜看月亮。
摸清了周边情况后，银龙飞回山洞。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银龙，对着一堆干草和树叶搭成的临时床铺叹了口气。
算了，先回城堡把那些东西取出来，再建新的住处吧。
三天后，银龙来到提亚马特山脚下。
他凝神望着葱郁的山林，眼中有着挡不住的杀气和眷恋。
这三天，他若进入人类城邦那就化为人形不着痕迹地打听一些事，如遇森林山谷那就直接飞越。就这样走走停停，他也得知不少有用的情报。
那群人类没有追上来，但有可能还在城堡那里。银龙轻巧地在林中穿梭，按捺住复杂的情绪，静心感受着周围的动静。
终于，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白色尖顶。零星的说话声从那里飘来。银龙跳上一棵大树，远远地观察了下城堡的状况。
火焰灼烧的灰黑痕迹像苔藓一样爬满了城堡的外皮，墙面没有一处完好，全被砸得七零八落，摇摇欲坠；他的小花园也是一片狼藉，草地早已失去活力，露出死气沉沉的焦黑的地面。
几十个士兵城堡里进进出出，将银龙的宝石、藏书和其它艺术品搬走。外圈有一众法师在巡逻，将藏品运走的魔法车排成长龙。
看着这断壁残垣和得意洋洋的人类，银龙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按捺住自己暴虐的杀心。
不是时候，不要冲动。他狠狠地咬了下牙，随后收起翅膀敛住气息，像片羽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行进城堡的高窗。
这条秘密通道，原本以为永远不会用上……银龙瞄了一眼窗外嘈杂的士兵，转头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银龙停下脚步，透过密道的隔层，侧耳听着藏书房传来的动静。 ——就这些了吗？
——嗯，有价值的都在这里了。
——我记得那个小鬼不是嚷嚷着要带他的书走吗？卫队长也是心软，（压低声音）要是我，在那条龙走后直接就把他杀了，谁知道他是不是人面龙心。
——所以卫队长是答应那孩子的要求了？
——卫队长还允许他带着那根破龙角在这房里到处乱跑呢。
——（微微叹气）一点都没有俘虏的样子啊，不担心他逃走吗？
——巫术师说了他是正宗的人，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他，他难不成能长翅膀飞走？…嘿我跟你说，那小子对卫队长说要他也想成为屠龙勇者呢。
——他是要报仇吗？不过看他一开始的反应也不像啊……
——（狂笑）那小子说只是想要那条龙的角而已啊，他说他已经想了很多年了，那一对龙角缺一不可，哈哈哈……
银龙的眸光晦明不定。他伸出手，掌心有一团银色的光闪烁着浮现。
——检查人数，准备撤退。突然间人类卫队长的喊声响起，同时银龙嗅到了细微的烧焦气味。
这群人打算彻底毁掉这里！银龙熄灭了银光，以最快的速度潜入秘密空间。
寂静的黑暗中，银龙的双瞳红得深邃而可怖。
廷达罗斯猎犬、诗寇蒂、玛特之羽*……每世纪的传闻记录，东部和西部地区的研究笔记……嗯？北部地区的不见了！
银龙仔细地又找了一遍，甚至连那一堆已经排好序的藏书都没放过，但还是没有找到。他按住额头，回想着这本笔记被他放到了哪里。
难道是那天晚上……城堡被烧的那一天，他因为异常的困倦便只是草草整理了下书籍就去睡觉了，莫非是他忘记收起笔记……
想到这里，银龙懊恼地用指关节敲了敲头。他转过身将笔记收好，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山洞角落几点白莹莹的光。
是那串白晶项链。银龙动身前往提亚马特山的那天夜晚，他将这串项链摘下，一挥手就没再管它。
居然还完好无损。银龙挑了下眉。他缓缓走过去将其捡起，又看了两眼。还算珍贵的特种白水晶，据说已经绝迹两百年了。
银龙拿着项链走向山洞外。随着项链微旋摇晃，便有天光穿梭其中，自甘坠入这晶莹的穹苍。
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。银龙站在一棵古树的顶端，眺望着面前高远无垠的天空。绿意盎然的山脉连上天际线，云涛俯下身轻吻岚雾，飞鸟在微湿的空气中对着熹微的晨光唱出第一声赞颂。
“否则，我会亲手杀死你。”
银龙看着这玲珑剔透的白水晶项链。吊坠处依然是空的，仿佛等待着拥抱那流离后归来的珍宝。他捏住吊坠的底端，在上面落下一个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。
微风乍起，第一束耀眼的金光冲破云霭。他抬头看向镶上了金边的山峦天际，扬起了手。
*全是杜撰的宝石名称，名字来源：
廷达罗斯猎犬：克苏鲁神话中一类习性极为独特的异形生物，之所以没有人能够将其具体形态描述清楚，是因为目击猎犬者必定会被它们追踪；而被它们追踪的猎物基本上难逃一死，根本来不及对它们的形态作详细的描述。
诗寇蒂（Skuld）:是北欧神话中掌管命运的诺伦三女神其中之一（排行第三），同时她也是女武神（valkyries）其中的一位。
玛特（Maat）：是古埃及神话中的真理与正义女神，是太阳神拉的女儿，智慧之神托特的妻子。其象征物为鸵鸟羽毛。
PS：part6被挡了，可以点这里，顺着看就好了www
